在第三届“相约北京”联欢活动的剧目中,惟一的中国歌剧是陕西省歌舞剧院的《司马迁》,作为惟一获邀并享有国家级待遇的地方演出团体,他们不负众望,为本次活动奉献了一台精彩的演出,获得了专家和媒体的好评。该剧颇有民族特色的音乐、舞美及秦地、汉武的宏大历史背景,充分展示了中国歌剧的巨大魅力和民族特色,从而受到了各方的关注。著名音乐家付庚辰在看完该剧后说:“这么好的歌剧一定要好好宣传。”
像西部辽阔的天地一样,这是一部大气磅礴、气势恢宏、深沉凝重、极具悲情气氛的中国歌剧,以陕西民间音乐为基础,在地方戏曲元素上加以提炼和艺术化,以交响乐的宏大形式出现。听其旋律,我们会觉得似曾相识,那是我们的血液里本有的东西,同时又能欣赏到西方歌剧的形式之美。音乐家张玉龙的高明之处就在于成功地结合了中西艺术。《司马迁》的格局尽管是民族的,但却不土,很“洋气”,具有西方歌剧的实质要素,可见音乐家在音乐的组织和唱腔的设计上是极具功底和见识的。这部大型历史歌剧是目前中国歌剧的代表作品之一,也是中国民族歌剧创作的高峰之一,代表了中国民族歌剧创作的新水平。该剧曾获第八届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第十四届曹禺戏剧文学奖、第七届中国戏剧节优秀剧目奖等20余个奖项。
为了这出中国歌剧,该剧曲作者、音乐家张玉龙先生在孤寂中艰难奋斗了30年!掌声、鲜花背后,是说不尽道不完的艰辛。
张玉龙,西安人,1966年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中国音乐学院作曲系,1969年被分配到中国京剧团(中国京剧院前身)。当时该团大师云集,如张君秋、李少春,都使他获益匪浅。当时北京的环境无法从事歌剧的创作,1974年,他主动要求到陕西省歌舞剧院工作。30年来,他潜心歌剧事业,先后创作了十几部歌剧,如《洪宣娇》、《秦俑畅想曲》、《刘志丹》(与人合作)等,最著名的当属《张骞》和《司马迁》。在进行了大量创作的同时,他认真研究西方歌剧和中国民间音乐、地方戏曲。他认为,对于歌剧创作人员来说,不站在西方歌剧的最高点、最前端,势必创作不出真正意义上能被世人认可的歌剧;而作为本土音乐家创作中国歌剧而不重视民族音乐的营养,那他的音乐就同样不会被世人赞同。
经过长期的积累和准备,20世纪80年代后期,他进入了创作的旺盛期,1988年担任了陕西省歌舞剧院歌剧团团长。1989年陕歌推出了《张骞》,1992年在北京首演,获得了极大的成功,提升了西部歌剧在中国歌剧中的地位。宏大的音乐、优秀的演员,都使《张骞》具有了史诗般的性格,确立了《张骞》在中国歌剧史上的地位,也确立了作曲家张玉龙的音乐地位。时隔8年,《司马迁》问世了。2000年在上海演出后,又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写歌剧不光要有技术,更要有艺术修养和人生经验,把对万象丛生的复杂世界的理解化作自己的心声,从心里流淌出来,以欧洲歌剧的形势盛载民族艺术的丰富内涵,中西合璧,这种音乐才有生命力和价值。”这是张玉龙对民族歌剧创作的理解,也是他孜孜不倦追求的目标。我们听他的歌剧,不仅可以进入角色的内心世界,更仿佛能听到音乐家本人如泣如诉的吟唱。有位音乐评论家说,从他的音乐中,可以触摸到他的灵魂。而张玉龙自己说:“我的音乐不是写出来的,是哭出来的。”几十年的歌剧生涯,全部浓缩在这一句话中。他是一位长于写悲情歌剧的音乐家,张骞和司马迁这两位伟人,都有悲情色彩。看完这两部歌剧,我们的确想哭,也许这正是历史人物的宿命之所在、音乐家的宿命之所在——一种历史的悲情和深刻的使命感。
张玉龙对歌剧的热爱和钟情超乎常人想象。几十年来,他的同学、同行发迹了、发财了、成名了、做官了,而他自愿身居西安的一间陋室中,苦心孤诣地从事着他热爱而又寂寞的歌剧事业。做了20年团长,他至今没有钱买房子,仅有的工资都化作了满屋的歌剧影碟、总谱……他常被人耻笑为不合时宜,对此他都不予理睬,专注于他的歌剧事业。该团还有许多感人的事,听起来不大会叫人相信:他们每天的排练补助费才5元。而就是这批歌剧人,在这样的环境中,成就了《张骞》、《司马迁》,成就了中国歌剧的“西部力量”。
张玉龙说:“艺术家的生命价值不在于金钱,而在于它的作品,能在历史上存得住的作品。”为了歌剧,他的人生也留下了遗憾。1988年,在他创作的高潮时期,因长期伏案导致腰椎间盘突出而住进了医院。住院不久,他的双亲相继去世,而他只能躺在病床上流泪。出院后,由于长期配器,积劳成疾,他的左手、左脚趾都失去了正常的功能,无法伸直,经常腰痛得刺骨,咬着牙谱曲,其中的苦楚,非常人可以忍受。他把遗憾留给自己,把完美献给歌剧。他的精神来自他的恩师,中国民族歌剧的奠基人之一马可先生。在老师病危期间,他们讨论中国歌剧未来的走向问题,他向老师发了大愿,立志为中国歌剧奉献自己。
如今,他是国家一级作曲家,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专家,可谓功成名就,但他仍不懈怠。他将为舞剧《天马萧萧》作曲,而他的下一部歌剧将是《昭君出塞》,这也是他歌剧“西汉三部曲”中的最后一部,将是一部缠绵悱恻的悲情局。
歌剧“西汉三部曲”可以构成中国歌剧之魂,他所讴歌的人物,也正是中华民族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