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的中国网络媒体与网络传播

来源:人民网-传媒频道  2014-12-23 14:2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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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大洪

  20年来,互联网推动着中国的发展、变化与进步,也无时不刻反映着复杂中国发生的一切。

  20年来,中国已经成为互联网大国,并正向互联网强国迈进。

  2014年是中国互联网战略大动作不断的一年,具有开启新阶段的意义,可用“四新”来概括:网络管理新架构,媒体融合新方向,国际发声新规则,网络传播新常态。

  一、网络管理新架构

  2014年,是中国互联网威权管理模式全面升级的一年,不论是领导机构的设立、管理部门的重组,还是法规的出台、专项行动的展开,都达到了新的高度与强度。

  2014年2月27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网络安全和信息化领导小组第一次会议上发表讲话

  领导机构设立:2014年2月27日,中央网络安全和信息化领导小组宣告成立,习近平总书记亲自担任组长。随后各地比照成立,均由当地第一把手担任组长,由此形成了从中央到地方的高规格领导机构。习近平总书记的指示“没有网络安全,就没有国家安全;没有信息化,就没有现代化”,成为工作指导方针。

  管理部门重组: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英译为:The Cyberspace Administration of the PRC)是2011年5月4日挂牌成立的,当时国务院办公厅发出通知称,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不另设新的机构,在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加挂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牌子。在中央网络安全和信息化领导小组成立的新形势下,国信办迅速扩权,在短短半年时间内成为独立的部级机构,且国信办主任同时担任中央网络安全和信息化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2014年8月28日,国务院发出通告,授权重新组建的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负责全国互联网信息内容管理工作,并负责监督管理执法。各地也比照成立网信办,由此形成从中央到地方的垂直高效的管理系统。

  法规出台方面:8月7日,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发布《即时通信工具公众信息服务发展管理暂行规定》,业界俗称“微信十条”,这是以国信办名义发布的第一个法规。

  行政监管方面: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发出《关于进一步完善网络剧、微电影等网络视听节目管理的通知》及《补充通知》等文件,要求某些美剧下架、要求网络剧先审后播、勒令某些互联网电视机顶盒和APP客户端下架、未经登记的境外影视剧不得上网播放。快播公司被查处被关闭、人人影视及射手网被关闭、迅雷弹窗服务被关停等事件,都成为今年网络视频管理中的热点事件。

  专项行动方面:打击网络谣言、网络色情、网络盗版已成监管部门常态化的工作,今年依然发起了两大专项整治行动:打击网上淫秽色情信息的“净网2014”行动(4月中旬至11月)和打击网络侵权盗版的第十次“剑网”行动(6月至11月)。此外,针对网上出现的新情况,国信办于6月20日还启动了铲除网上暴恐音视频专项行动。针对新闻单位开设地方机构失序管理混乱的情况,中宣部、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国家网信办于12月3日召开专题会议,部署清理整顿工作,其中明确网站开设地方频道亦纳入此次清理整顿范围。

  业界自律方面:11月26日,首都51家提供移动互联网应用程序(APP)的企业共同签署了《北京市移动互联网应用程序公众信息服务自律公约》,承诺共同整治这一领域中的违法不良现象。

  法律惩处方面:几个自2013年“两高”出台相关司法解释以来广受社会关注的案子了结。如,4月17日,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以“诽谤罪”和“寻衅滋事罪”判处秦志晖(网名“秦火火”)有期徒刑三年。又如,11月18日,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以“非法经营罪”判处杨秀宇(网名“立二拆四”)有期徒刑四年,罚金人民币15万元。因涉嫌卖淫嫖娼于2013年8月被行政拘留且媒体高调报道的薛必群(薛蛮子),倒是出乎意料的于4月16日以“身患重病”之由被取保候审。

  社会教育方面:“首届国家网络安全宣传周”于11月24日至30日在北京中华世纪坛举行。宣传周以“共建网络安全,共享网络文明”为主题,通过丰富的内容和多样的形式,向公众进行了一次网络安全知识普及。

  总之,2014年互联网管理工作的节奏显示,中国威权互联网特质得到全面强化。

  二、媒体融合新方向

  2014年,是党中央将媒体融合定为传统新闻媒体发展战略的一年。

  8月18日,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四次会议审议通过了《关于推动传统媒体和新兴媒体融合发展的指导意见》。一时间,国内媒体界欢欣鼓舞,阐释媒体融合之必然及路径的文章纷纷刊出。

  8月27日,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以《融合:媒体发展新趋势》为题报道

  实际上,中央主管领导此前一连串的动作已释放出中央战略部署的信号。4月23日,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宣部长刘奇葆在《人民日报》上发表了《加快推动传统媒体和新兴媒体融合发展》一文,很多人相信这篇文章便是“指导意见”的蓝本。6月29日,中央政治局常委刘云山到人民日报社调研,在人民日报社法人微博运营室和移动客户端运营室,听取了微博发稿、客户端维护、新产品研发的情况介绍,并做出重要指示。7月18日,在澎湃新闻正式上线前夕,国信办主任鲁炜前往考察指导。

  从中国接入互联网20年的历史看,党中央做出这样的媒体发展战略部署是第二次。1999年10月16日,中共中央办公厅转发《中央宣传部、中央对外宣传办公室关于加强国际互联网络新闻宣传工作的意见》的通知(中办发〔1999〕33号),这是中央关于网络新闻宣传工作的第一个指导性文件。文件从争夺21世纪思想舆论阵地制高点的高度,明确了今后网络新闻宣传工作发展的方向,并提出了一系列原则。这是党中央对中国互联网1.0阶段出现的媒体格局变化做出的应对。按照文件的指示要求,中央和地方主流新闻媒体加快了网站建设的步伐,并在三年时间内形成了有公信力影响力的新闻网站矩阵。这次在深化改革的背景下出台《关于推动传统媒体和新兴媒体融合发展的指导意见》,可以视作10年后对互联网2.0阶段进入3.0阶段媒体格局新变化的应对,根本目的还是在于提升主流媒体的传播力、影响力。

  自中国接入互联网以来,20年来媒体变局的现实是,原来居于边缘位置的互联网等新媒体迅速走向中心位置,原来占据中心位置的传统媒体则滑向边缘位置。媒体融合是一个随着数字技术发展而发展的过程。不能因为今年中央出台了《指导意见》就把2014年称为“媒体融合元年”。实际上,媒体融合的概念在业界已使用多年,只不过《指导意见》把媒体融合提升到中国媒体发展的战略高度。媒体融合也决非主流新闻媒体多开几个法人微博、微信公众号、APP客户端那样简单,它涉及传播理念、报道手法、运营机制,乃至新闻体制的重大改革。业界、学界在探讨媒体特点时往往使用“××为王”,其实都是从某一角度强调其重要性,而“形态多样、手段先进、具有竞争力的新型主流媒体和拥有强大实力和传播力、公信力、影响力的新型媒体集团”,必然是平台、渠道、终端、内容、服务、产品、用户等要素的集大成者。

  在上述背景下,传统新闻媒体加快步伐进行资产重组、资源整合、平台再造、形态创新。如,11月21日晚,百视通和东方明珠两家同为上海文广(SMG)旗下的上市公司同时发布公告,宣布将通过百视通新增股份换股吸收合并东方明珠的方式,实现两家上市公司整合,打造统一的产业平台和资本平台。又如,7月22日,上海报业集团打造的澎湃新闻正式上线。这些有代表性的动作显示媒体融合的新一波高潮已经到来。

  三、国际发声新规则

  2014年是中国在国际互联网领域强势发声,力图变被动为主动的一年。

  长期以来,在国际互联网领域,美国等西方国家总是拿网络自由、知识产权、黑客攻击、商业窃密等问题指责中国,完全主导了规则制定权和话语权。2014年,一个显著的变化是中国利用多个平台及场合发出自己的声音。被纽约时报称为“中国互联网的守门人”的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主任鲁炜,利用一系列国际场合阐释中国对于互联网的基本原则及方针。

  6月23日,互联网名称和数字地址分配机构(ICANN)第50次大会在伦敦举行,鲁炜到会发表主旨演讲。这是中国部长级官员首次在全球互联网治理核心机构大会上发表主旨演讲。鲁炜呼吁各国应求同存异、增进理解,达成以下七点共识:一是互联网应该造福全人类,给世界人民带来福祉,而不是危害;二是互联网应该给各国带来和平与安全,而不能成为一个国家攻击他国的“利器”;三是互联网应该更多服务发展中国家的利益,因为他们更需要互联网带来的机遇;四是互联网应该注重保护公民合法权益,而不能成为违法犯罪活动的温床,更不能成为实施恐怖主义活动的工具;五是互联网应该文明诚信,而不能充斥谣言和欺诈;六是互联网应该传递正能量,继承和弘扬人类优秀文化;七是互联网应该有助于未成年人健康成长,因为这关系到人类的未来。

  9月10日至12日,2014夏季达沃斯论坛在天津召开。鲁炜到会发表演讲并与到会嘉宾互动讨论,这令很多人感到意外,因为这是中国主管意识形态的部长级官员首次出席以全球经济为讨论主题的达沃斯论坛。鲁炜对外国互联网企业给出了在中国应遵守的两条法律底线:一、维护中国的国家利益;二、维护中国消费者的利益。

  12月2日,第七届中美互联网论坛在美国首都华盛顿开幕,鲁炜率团参加并在开幕式上发表主旨演讲。他呼吁中美网络关系应在沟通中互信,合作中共赢,并提出中美互联网交流五点主张。一是彼此欣赏而不是互相否定;二是互相尊重而不是对立指责;三是共享共治而不是独善其身;四是沟通互信而不是相互猜疑;五是合作共赢而不是零和博弈。

  为产生更大影响,中国还自己搭建了一个平台——首届世界互联网大会。这是中国举办的规模最大、层次最高的互联网大会,也是世界互联网领域一次盛况空前的高峰会议。2014年11月19日至21日,大会在浙江乌镇举行,主题为“互联互通共享共治”。中央领导对大会极为重视,国家主席习近平发来贺电,国务院总理李克强20日下午还专门在杭州与参加大会的中外互联网大佬举行座谈。

  在这场扭转舆论的努力中,中国也抓住了斯诺登“棱镜门”事件的有力时机,对美国在这一领域的双重标准进行了揭露,为此,5月26日,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互联网新闻研究中心专门发表了《美国全球监听行动纪录》。由于中国与美国等西方国家意识形态和政治制度完全不同,出于本国核心利益及国际战略的各自考虑,在互联网领域的分歧将是长久存在的,冲突也是不可避免的。不论从以往看,还是现实看,中美在互联网领域的共识有百分之九十、分歧有百分之十的状况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恰恰相反,近些年来互联网领域的深刻分歧及冲突不断干扰着中美关系的大局。今后双方如何把控危机事件,是无法回避的重要问题。

  中国在国际互联网领域争夺话语权的实力与底气,来自中国已成为互联网大国,并拥有全球最大的互联网市场。目前,中国网民人数约6.4亿,其中5.3亿是移动互联网用户(准确数字有待CNNIC于2015年1月公布),一批新兴互联网公司在中国涌现。在全球十大互联网公司中,四家是中国公司。9月19日,阿里巴巴在美国纽交所上市,不仅创造了史上规模最大的上市记录,而且一举成为市值仅次于谷歌的全球第二大互联网公司。今年双11网络购物节,仅淘宝、天猫等与阿里巴巴相关联的平台在这一天的购物总额就达到571亿元人民币,较2013年激增58%。年内还有新浪微博(4月17日)、猎豹移动(5月8日)、途牛(5月9日)、京东(5月22日)、迅雷(6月24日)、陌陌(12月12日)等不同类型的互联网公司在美国纽交所或纳斯达克上市。一些公司的国际化战略也在稳步推进,如,百度的葡萄牙文搜索于7月17日在巴西正式上线,12月17日宣布入股打车应用的美国优步(Uber)公司。在移动终端领域大显身手的小米手机公司,仅成立四年便迅速成为继三星、苹果之后全球第三大智能手机生产商,其估值达400亿美元。20年来,创业、创新的浪潮始终涌动在中国互联网领域,一个个奇迹令世界刮目看。

  四、网络传播新常态

  2014年,“新常态”(New Normal)一词在国内经济界热了起来。

  中国互联网20年的发展给中国社会各个领域带来巨大的冲击和变化,如果套用“新常态”一词,历经1.0、2.0现已进入3.0阶段的中国互联网,新常态更是再三变化呈现。

  目前中国传播领域的新常态至少包括以下三个特点:

  一、随时随地在线进行信息交流已经成为人们的生活方式;

  二、由互联网造就的不同于以往传统媒体的信息场、舆论场已彻底改变以往的传播格局;

  三、由互联网造就的自媒体、微传播形态已经在今天传播格局中扮演重要角色。

  (一)无网络,不传播

  任何媒体首要的功能是新闻和信息的传播。因此,新媒体给媒体格局带来的冲击是先于舆论场的不同于传统媒体的信息场的形成。中国新闻传媒在严格规范下,以正面报道为主,但互联网上则呈现完全不同的传播景观,其传播强势是新技术、新应用、新终端造就的。尤其海量自媒体可以随时设置吸引眼球的议题,以微传播的形态,快速而大面积地进行覆盖,它甚至可以对传统新闻媒体的议题设置、宣传报道、舆论引导进行轻而易举地解构。这就是今天以互联网为代表的新媒体对传统媒体报道的最大挑战。

  中国进入互联网时代后,网民自发贡献、提取、聚合新闻信息,通过各种应用平台在进行信息传播的活动便开始了。这一类传播活动的主体是“自媒体”。在互联网1.0阶段,自媒体是个人主页、邮件刊物等形态;在互联网2.0阶段,是博客、播客等形态;在互联网3.0阶段,是微博、微信、APP等形态。当下业界约定俗成的狭义的“自媒体”特指微信公众号。2014年自媒体领域的一大变化,是微博的式微与微信的持续走强,网易微博、搜狐微博先后宣布停止运行,腾讯微博也宣布停止功能开发,仅维持基本运行。而拥有6亿微信用户和580万公众账号的微信,已经成为国内最大的移动社交应用。从政府主管部门对微信的关注度上也可以看出这一变化。8月8日,国信办副主任彭波指出,国内政务微博账号已达到25万个,而政务微信公众号仅有6000个,在数量上有不小的差距,国信办下半年的重点工作之一,就是通过下文件、下指标等形式,全面推动政务微信公众号的设立,争取年底能够达到6万个。

  中国共产党为加强新形势下的组织、思想、理论建设,也意识到利用好互联网等新媒体的重要性与必要性。中央组织部党员教育中心会同新华网、腾讯、中国电信创办“共产党员”微信、易信公众号于6月30日正式运行,中组部办公厅于7月24日专门发文,要求广大党员订阅“共产党员”微信、易信。在2014年反腐风暴中,中共中央对周永康、徐才厚等一批党内、军内高层的查办,对执政前途来说具有决定性的意义。中纪委的作为有口皆碑,其中包括中纪委、监察部网站发挥的重要作用。该网站由原来系统内的五个网站整合而来,2013年9月2日全新亮相。一年多来,网站成为权威发布的第一信息源,“周一拍苍蝇、周五打老虎”成为各方关注甚至期待的发布规律。网站亦成为党员和公众的举报的快速通道,一年多来,反腐举报量平均每天达800余件,是网站开通前的4倍。今年12月9日,网站又开通专栏,接受海内外人士对逃往国(境)外的党员和国家工作人员,及其涉嫌向国(境)外转移违法违纪资产等线索的举报。

  在网络新闻传播领域,主流网络媒体无疑发挥着导向作用,其专业团队的报道规模、社会资源的拥有运用,绝非自媒体可比。如,为及时报道反映我国各相关地区与相关国家共建共享“一带一路”(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规划、举措与成就,人民网策划了“行走新丝路”大型跨国全媒体报道活动。8月18日至9月27日,50余名记者兵分六路,历时41天,对“一带一路”沿线的国内19座城市以及海外13个国家、40余座城市进行采访,全程发布图文稿件542篇、视频186条,全面覆盖网站、微博、微信、客户端等平台,可谓策划独到,规模空前。又如,1月14、15日,财新网刊发五篇有关原解放军总后勤部副部长谷俊山贪腐事实的专稿。这一深度调查独家报道,揭开了历来封闭的军队贪腐状况的第一层面纱,引起中外舆论的高度关注。记者王和岩发现谷俊山的相关线索后,在2012年11月便开始长达四个半月的艰辛采访,2013年3月完成2.5万字的长篇报道,但未料到稿件的刊出竟押后近一年。专稿刊出后,王和岩感慨道:“我已经等了一年了”,这是“迟到的喜悦”。这组专稿再次显示了专业媒体和专业记者的素质和水准。

  在对新闻网站政策支持方面,今年一个重要举措是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和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于10月29日联合下发《关于在新闻网站核发新闻记者证的通知》,明确全国新闻网站正式推行新闻记者证制度,以期让新闻网站在原创新闻内容生产方面有更大的作为。此前仅有人民网等6家中央重点新闻网站作为试点单位,此后取得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许可一类资质并符合条件的200余家中央及地方新闻网站的新闻采编人员将正式纳入记者队伍,取得2014版记者证。

  (二)无网络,不吐槽

  2014马年央视春晚由著名电影导演冯小刚出任总导演,他以新颖的开场短片《春晚是什么》拉开了整台晚会的序幕。片中有这样一个片段:一个年轻人问,看春晚的最大乐趣是什么?镜头一转,四个年轻人异口同声回答:吐槽啊。的确,边看央视春晚边在微博上吐槽,已成为年轻人大年夜的一种娱乐方式,而冯导执导的马年春晚也难逃网民吐槽的厄运。

  “两个舆论场”的概念最早是由新华社原总编辑南振中于1998年1月明确提出的。他指出,在现实生活中实际存在着两个舆论场,一个是新闻媒体着力营造的舆论场,一个是老百姓的口头舆论场。时至2011年,人民网舆情监测室撰写了“善待网民和网络舆论”系列评论,7月11日刊发的开篇是《打通“两个舆论场”》,文章将南振中原来的表述进行引申,明确指出民间舆论场今天主要是在互联网上形成、呈现的,网民在论坛、QQ群、博客、微博上议论时事,针砭社会,品评政府的施政得失。

  由于今天广大网民在信息结构、观念认知、价值判断等方面已发生重大改变,因此,两个舆论场的分野十分明显,类似以下的情况时常出现:当周永康、徐才厚案被揭露后,主流媒体称这再次显示中央反腐决心刑可上常委之际,网民却质疑他们何以能爬到如此高位;当内蒙古少年呼格吉勒图18年的冤案被纠正时,主流媒体报道其母亲感谢党和政府之际,网民则指出应是党和政府向其父母谢罪;当周小平、花千芳以“网络作家”头衔受邀参加文艺座谈会之际,网上则是一片非议声;即使网民对难得出现的“APEC蓝”一时叫好,但也挡不住网民对连续出现的严重雾霾“吐槽”不断。

  基于两个舆论场的现实,不仅存在“无网络不吐槽”的情况,而且会出现“无网络不激辩”的情况。在当下中国,对人们所持的政治立场和政治态度,简单区分就是左派、右派的标签。2012年,曾出现过一幅《中国的左派VS右派》的信息图,对两派的特征及观点做了标注。今年,微信圈中曾流传一个名为《政治立场倾向测试》的互动性程序,通过回答若干问题,便可以得知自己的政治立场是左还是右(或者是极左还是极右),抑或是中间派。在国内政治生活及意识形态领域,左、右两派各有确认的代表性人物和媒体,包括报纸、刊物、网站、微博及微信公号,在今年关于宪政民主、颜色革命、阶级斗争重提、“吃饭砸锅”等众多问题上,双方立场泾渭分明,更出现“死磕派”、“体制婊”等新的标签。在网上进行激辩论战时,批判对方的词语尖刻,甚至不时出现语言侮辱和语言暴力。由此可见,关于中国的发展之路和发展模式,达成社会共识还需要有较长的路要走。

  (三)无网络,不流行

  2014年7月,“冰桶挑战”(The Ice Bucket Challenge)首先在美国兴起。其规则为,参与者将一桶冰水浇在自己头上,然后就可点名3个人接受挑战,被邀者如不应战,就需要向ALS(amyotrophic lateral sclerosis,中译为“肌萎缩性脊髓侧索硬化症”)协会至少捐款100美元。这一慈善捐款行动迅速在全球流行开来,完全借助于社交媒体的力量。其中重要的一环是挑战者需上传相关的视频,然后再向他人发出挑战。这一活动由于有众多社会各界名人参与,具有趣味性的形式,加上社交媒体的传播威力,于是迅速跨越各国国界和文化疆域得以流行。8月18日,冰桶挑战赛活动蔓延至中国,IT界、互联网界的一些名人率先加入。当晚19:55,一加科技CEO刘作虎在微博发布了自泼冰水的视频,并点名360周鸿祎,锤子手机罗永浩和华为的刘江峰,成为国内发起冰桶挑战第一人。随后,娱乐、体育的众多明星也纷纷加入。冰桶挑战赛颠覆了人们对公益慈善的既有认识,名人、明星的参与刺激了粉丝团及广大网友的参与积极性,引爆了今夏的社交媒体,不仅为ALS募得了捐款,而且使这一罕见病进入公众视野。

  如果说,2013年在世界也在中国流行的全民舞蹈是韩国“鸟叔”的《江南Style》,那么2014年在中国流行的全民舞蹈则是《小苹果》。自称“筷子兄弟:的肖央和王太利在7月推出主演的电影《老男孩之猛龙过江》之前,将制作的一首MV《小苹果》(王太利作词作曲)作为宣传片于5月3日发布。《小苹果》旋律优美简洁,歌词富有感染力,特别是具有强烈的节奏感,瞬间就能带动几乎所有的人跟随其手舞足蹈。这一神曲借助网络传播的力量立刻红遍大江南北,各种风格、各种个性的苹果舞随即层出不穷,众多网友拍摄制作上传了各种版本的《小苹果》,甚至游戏版还出现在了苹果和安卓等各大手机应用商店中。《小苹果》的流行蔚为大观,也堪称网络传播奇观。

  一个词汇、用语借助网络传播在社会盛行使用,是如今常见的现象之一。2014年的网络流行语,如“你懂得”、“且行且珍惜”、“有钱就是任性”、“什么仇什么怨”、“也是蛮拼的”、“不作死就不会死(no zuo no die)”、“萌萌哒”等,尽管这些用语的源头各不相同,但立刻被网友觉得新鲜、新奇而广泛使用开来。其中,不乏带有性器官的流行语,如“屌丝”、“屌爆”、“逼格”、“斗逼”等,不少网友毫无顾忌的使用,好像不如此便无法表达自己的情绪或不足以显示自己用语新潮。这种现象反映出网络粗俗文化的一面。有网友指出:“任何语言和文字,直接使用生殖器的词汇,几乎全是粗口脏话。此类粗鄙词汇会令人产生不快和羞耻心等负面情绪,侵犯尊严。”有社会责任感的网友应规避使用,扭转这一粗俗风气。

  (四)无网络,不动员

  由于中国社会目前处在社会转型期、矛盾凸现期、危机频发期,复杂性和不确定性增加,各类突发事件层出不穷,各类维权行动不断增多。进入互联网时代,特别是进入以社交媒体阶段以来,每当发生社会群体性事件,不论是大规模的反日示威游行,还是争取权益的罢工行动,不论是对拆迁征地的抗争,还是反对化工项目上马,都可以看到网上动员、网下行动的特点,且动员及时广泛,行动来势凶猛。从媒体和传播的角度看,互联网等新媒体已经由原来分享和传播信息的主要功能,演变成动员组织和指挥行动的标配手段,成为发起、推动社会运动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甚至可使一场社会运动发展成一场“低强度战争”(Low-Intensity Conflict,LIC),“键盘战士”在互联网空间展开信息战、舆论战、心理战的较量成为新常态。

  2014年3、4月间,台湾爆发太阳花学运。9月底至12月中,香港发生回归以来持续时间最长、规模最大、形势最复杂的占中事件。在这两个事件中,作为运动主力的年轻学生广泛使用各种新媒体手段,特别是社交媒体手段,进行行动引发、组织动员、舆论造势,乃至对国际社会广为宣传报道,其社会影响及传播效果令传统媒体黯然失色,对传统媒体的议题设置和主流叙事的角色进行了彻底颠覆。这两个事件,成为2014年观察研究大规模群体事件、社会运动与新媒体相互关系的鲜活案例。(2014年12月21日截稿)

初审:李刚
复审:王大鹏
终审:孙玲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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