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大多十来岁,每天穿梭在繁华的街巷,羡慕的眼光投向幸福的家庭,投向学校。卖地瓜、擦车、卖唱、卖花、向路人乞讨……就是他们的工作。他们不敢偷懒,因为,身后,总有一双眼睛暗中监视,总有一只手牢牢抓着他们……
一、不能与陌生人说话
能与三站这两名“瓜童”搭上话,大概是因为记者买了他们的烤地瓜。
接过热乎乎的烤地瓜时,记者发现,孩子的小手又黑又脏,手背上布满皲裂。叫陈龙的瓜童是湖北蕲春县人,16岁,来烟台3个月了。陈龙说,父母都在家乡种地,没钱供他上学。来之前,“叔叔”给了他爸妈一笔“工钱”。与他一起来了3个孩子,与“叔叔”在文化宫附近住。每天8点出来,卖到晚上6点半,一天能卖10多公斤地瓜。
“卖得少,怎么办?”记者问。“叔叔会不高兴,要瞪几眼,还要骂。”陈龙说。“一个月给你多少钱?”记者问,“300元,都寄回老家。”
见记者与“瓜童”交谈的时间过长,一位40来岁的妇女走过来和他咕哝了几句南方话。之后,陈龙推着推车走了。附近商贩说,那女人不让“瓜童”与陌生人说话。每到吃午饭的时候,一个稍大的孩子来收钱,给瓜童带饭来。
叫铁蛋的“瓜童”是安徽来的,15岁,一看就是老“江湖”。他与陈龙不是一伙的,但总在一起卖烤地瓜。记者问他叫什么,他却反问:“你是记者,肯定是!”
“为什么?”记者不解。“生人不问我的名字。”之后,便再不与记者交谈了。
天渐渐暗了。6时10分,铁蛋和其他3位孩子聚到一起,推着烤地瓜的大铁筒走向通伸一片即将拆除的平房。附近一家商店店主说,每个月,一位中年女人领着5名孩子到商店来挂长途电话,女人付电话费。
二、不管让不让,擦了再说
昨天,记者路经华茂小区,一位刚吃过午饭的中年男子正打算开车离开,一名十来岁的男孩子急忙拦在车前:“先生,请付钱。”
“付什么钱?”“擦车钱。”
“我让你擦过车吗?”中年男子疑惑地问。“可我已经给你擦了”,孩子坚持说。车主无奈地摇摇头,从兜里掏出了10元钱。接过钱,男孩高兴地又跑去擦洗别的车。
记者假称车主与男孩搭起话来。他忙得一直不停手中的活,随身带的一桶水早已黑兮兮的,手中的抹布也肮得看不出颜色了,一双手冻得通红。
他说自己13岁,是安徽人。今年七八月份,与15岁的哥哥跟着村里的一位大哥哥来烟台打工,每天在饭店比较集中的街道上给人擦车。不管顾客让不让擦,大哥哥让他挨个车擦,车主一出来就盯着去要钱。
“人家都给你钱吗?”记者问。“也有不给的,不过烟台人心眼好,大都给。”
“挣了钱都寄回家吗?”
“每天,我和哥哥只留一点钱吃饭,剩下的都交给大哥哥,他帮我们寄回家。”
“他都寄了吗?”“不知道。”小儿郎摇摇头说。
“住得怎么样?”记者试探着问。“租的小棚,太冷了。你瞧,我的手都冻裂了。”“你住哪儿?”“大哥不让说,也不允许我们领生人去。”见有车主来开车,男孩子急忙跑上前,要钱去了。
三、对待粗鲁很淡然
卖唱的小姑娘,是记者在北马路一家饭店吃饭时遇见的。十二三岁的模样,头上扎两个羊角辫,怀里抱着一把旧吉它,不时在餐桌间穿梭。
“小姑娘,你唱的歌好不好听啊?唱一曲多少钱?”穿梭了半天,终于有一位醉意朦胧的男客“赏脸”。“十块钱三块。”小姑娘急忙搭腔。“唱给我们听听。”
像众多电影或电视里卖唱的镜头一样,小女孩在餐桌边站着弹起吉它唱起来。才唱两句,一位已被酒精催红了脸的男客吼道,“你唱的离我差远了,瞧我的。”不由分说,一把夺过小女孩手中的吉它,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噪音”使在场的许多顾客皱起了眉,有的干脆起身离去。男子把吉它往小女孩怀里一塞,说:“不唱了,走吧。”
“你应该付钱。”小女孩怯怯地说。“付钱,你应该付我钱,刚才是我唱给你听的,走走走。”小女孩很淡然,转过身,没事似的又转到另一餐桌间继续卖唱。
记者试探与她闲聊,女孩说:“从湖南来,家里没钱就不上学了。每天中午与另一个伙伴出来唱歌,看哪个饭店的人多就进哪个饭店。”当记者问她是怎么从老家出来的、现住何处时,小女孩很机警地瞪了一眼,转身出了饭店。
据饭店服务员说,这个小女孩有时与伙伴一起来,有时自己一人来,听说还有人管着她们。
新闻链接:新法规向“童工”说不
记者暗访获悉,家境贫穷,无法继续学业,是许多“街头童工”的共同遭遇。他们的父母为了减轻负担,委托亲戚朋友或老乡带他们出来打工,正是这些他们信任的人,利用孩子的无知,牟取暴利。
由于这种非法雇佣的关系隐藏在亲戚、老乡的幌子下,给执法管理带来了很大难度。
于12月1日正式实施的《禁止使用童工规定》将改变这些孩子们的命运,新法规规定,非法雇用童工将受到严惩,同时制定了具体的处罚标准,最高额度可达每人每月罚款1万元。

